安寧把禮服脫下，放到一邊。很漂亮的淺紅色，很喜慶。但她想到了邱雅，還有劉景妮和黃小彤。那三個人都得到了自己應有的報應，人不可以做壞事，相信上天會給出一個答案。

可有一點，安寧清楚，給出這個答案的人，並非上天，而是程宇。程宇說壞事我來做，你就安安心心做你的好人。“安寧。”程宇從身後抱住安寧，今天之後，兩的關系更近一層。或者說已經不是男女朋友的關系，而是未來婚夫和未婚妻的關系。程宇輕聲呢喃著安寧的名字，低頭親吻安寧露在空氣中的肩頸處。

“程宇。”安寧轉過身，捧住他的臉，“謝謝你為我做的事。”

“我？我做了什麽？”程宇拉起安寧的手，吻了吻手心。他笑了起來，眼睛瞇成彎彎的兩條縫，“你指哪件事。”

“你明知故問。”安寧嬌嗔著推了一下程宇，不想程宇再次握住她的手。不想程宇將她雙手反扣到身後，一手捏起她的下巴，她讓她看著自己的眼睛。安寧沒有避開程宇視線，此時他眼裏充滿的感情她可以真切地感受到。

“說實話，你同事的事情，與我無關。”程宇說，“我只對男人下手。安寧。”程宇抱起安寧，讓安寧坐到自己腿上，“現在，別說這些事情了吧。讓我好好寵你。”

“不先洗個澡嗎，身上有酒店裏的飯菜味。”

“我帶你去。”程宇抱著安寧離開臥室。

一切都進展得非常安穩，這是安寧想要的生活。安寧睜開眼睛，看到了晨光穿過了窗簾，在訂婚之後，她再次回到程宇家。程宇希望盡早去領帶，這樣他才放心，至於結婚的酒席，可以聽從家中父母的安排。

醒來時，看到了程宇的睡臉，溫溫的，暖和的光照在他的臉上，把他的頭發照出了淡淡的茶色。很漂亮，可以一直看著，看一輩子都會厭。安寧伸手摸摸程宇的臉，程宇伸手握住安寧的手。“把你吵醒了。”安寧說。

程宇一把摟過安寧攬到自己懷裏：“嗯，你把我吵醒了，你要負責。”他故意這麽說，他要給安寧一個懲罰的早安吻。安寧捂住程宇的嘴唇，問他早上想吃什麽。程宇拉開安寧的手，“吃你。給不給。”可還沒等安寧回答呢，他早就拉起了被子，躲過早晨的陽光繼續翻江倒海去了。

結果成了這樣，程宇說安寧累了，今天要不出去吃飯好了。這個時間也是不早是晚的，就當是吃中飯好了，吃完飯可以去好好看場電影，說是很久沒有約會的樣子。

至於去哪裏還沒有決定，安寧先在手機上看電影的票，看看最近上映的電影和場次。“程宇，我發現你現在很少跟朋友出去。”

“朋友啊，招手就會有。只是真心想交的朋友，不多。”程宇邊開車邊說。

“你是說沈霄然嗎。”安寧問程宇這場電影怎麽樣，如果可以，她現在買兩個人的票。沈霄然已經把該教的東西都教了安寧，至於安寧能不能靈活運用，要看安寧自己的造詣，程宇還問過安寧要不要去買一個相機，安寧說現在還沒有必要。

“你想讓我在看電影的時候把他叫上？”程宇的意思是，為什麽現在突然要提起沈霄然，噢。他可是知道沈霄然對安寧有超過朋友之間的感情，他最近沒有出現，可能和刻意回避有關。既然他要回避，就不要故意打擾他。“哎——”

程宇停下車，看著馬路對面。安寧看了眼，看到了在賣雞蛋餅的阿婆。“哎，阿婆又回來了嗎？”自從上次知道阿婆被女兒接走之後，好幾次安寧路過這裏時都會看看阿婆在不在，可每次都不在。就在她以為阿婆不會再來擺攤時，阿婆又出現了。不等安寧發話，程宇已經把車停到了路邊。

兩人穿過斑馬線走到阿婆的攤位前：“阿婆。”安寧叫了阿婆一聲，阿婆擡頭看到安寧。

“小寧啊。”阿婆說，“來買雞蛋餅啊，我馬上給你們做，等著。”說著阿婆熟練的操作起來，可在安寧看來，阿婆的動作已經沒有以前那麽熟練了，應該說動作沒有以前那麽麻利，在攤雞蛋餅的手在微微顫抖。

“阿婆，不是你女兒把你接走了嗎，為什麽又要出來擺攤。那麽辛苦。”安寧不急，讓阿婆慢慢來好了。

“女兒那裏呆不住，還是自己這裏好。我也舍不得每天到我這裏來的客人。”阿婆笑了起來。安寧看阿婆又瘦了很多，應該是在家閑得沒事的人，怎麽又瘦了。“給，拿好，趁熱吃。”阿婆遞過來。“來，這是小寧男朋友的。”

“阿婆，我們快結婚了。”安寧說。

“那好啊，記得請阿婆吃喜糖。”阿婆樂呵呵地招呼下一位客人。

走時，程宇問安寧：“你說阿婆為什麽不在家裏享清福，還要出來累著。”

“可能——”安寧回了一下頭，看到阿婆忙碌的身影，“一個人一旦忙慣了，停下來反而不知道要做什麽好。可能阿婆就是這樣的人。你不覺得阿婆人又瘦了嗎？”那麽瘦弱的阿婆，人上了年紀之後，會慢慢得萎縮，會變得脆弱。看上去阿婆整個人就是弱不禁風的樣子。竟然還有力氣推動攤餅的推車。阿婆挪了一下車之後，又開始攤餅。

兩人坐到車裏，並沒有急著離開，而是先要吃好雞蛋餅再走。“我一直覺得吧，阿婆的醬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醬。”

“哪天你向阿婆學學。說不定阿婆會教你。”

“哪天，要不今天吧。電影票我還沒有買，時間也還早。阿婆也差不多快到收攤的時間。我們送阿婆回去，車就停在這裏，沒關系吧。”兩個人說走就走，在向阿婆講明來意之後，阿婆同意了。

阿婆還說自己醬裏並沒有什麽特別之處，但吃過的人都說很好吃。她原本想讓女兒學了去，可她女兒不感興趣。兩個人幫著阿婆把車推到阿婆家裏，又幫著收拾了推車裏的東西，阿婆空下來之後開始教安寧如何制作她的甜醬。

阿婆說當初能和阿公結婚，就是因為阿公喜歡她做的甜醬。說起阿公時，阿婆笑了出來。只是笑裏多少含了點淚。“我家老頭子心太硬，留下我一個人，老早就走了。我啊——”阿婆看著安寧在做，一邊念叨自己的事情，說著說著，眼淚流了出來，阿婆抹了一下眼淚。“人老了，不中用了，手腳也會不聽使喚，還不知道能再賣幾天的雞蛋餅。”

“阿婆身體還很好，我還想繼續能吃到阿婆做的雞蛋餅。”安寧按照阿婆的方法，做出了甜面醬。阿婆說她有本子記著醬裏的用料，安寧說，“不用了，我記得住。”

“哎，阿婆是老了。”阿婆讓安寧坐，她說家裏有好吃，去拿出來讓兩人吃。

“不用麻煩了，阿婆。”安寧說，“您坐著休息好了。”

“我以後有的是時間去休息。現在就讓我多動動。”說著，阿婆去了自己的房間裏找東西。安寧看阿婆家還是像以前一樣，家裏東西不多，很整潔，但還有一股子屬於老年人的味道，也有可能是因為房子老舊的原因，既然有陽光，也總覺得不夠明亮。

阿婆從房間裏出來，手裏拿了一個餅幹盒子，說是前段時間回女兒那裏住時，孫女給的，說是年輕人喜歡。竟然是盒白色戀人，確實是年輕人喜歡的。“阿婆，你孫女好時髦啊。”安寧笑了出來，還以來阿婆會拿出早餐餅幹之類的，沒想到會是白色戀人。

“我孫女和你們差不多年紀的。我上次肯回去住，就是因為我想帶帶我曾孫子，可是我孫女曾我帶的不好，什麽不科學，哎，算了，我還是回來找點事情做好了。”阿婆坐了下來，又跟安寧聊起了家長。

阿婆很喜歡跟安寧說話，說看到安寧會想到自己的孫女。又說到了孫女婿，說孫女婿是個很有出息的年輕人，在一家大公司裏工作。就是太忙，總是沒時間回家。又人孫女婿說到了阿公生前的事。說阿公很喜歡自己做的甜醬，就是阿公啊——

每個人都會有遺憾的事情吧，安寧想，越是遺憾才越會念念不忘。從阿婆那裏出來時，安寧對程宇自己想回老家一趟，自己的爺爺奶奶還在老家，只是他們好像糊塗了，忘了兒子兒媳已經去世的事情。

程宇同意安寧的想法，向家裏說要跟安寧回一趟老家。程遠山知道之後非常讚同，說是應該回去看看，還說如果兩位老人家願意，可以接到這裏來住。

安寧說應該不會願意，畢竟年紀大的人，都不太願意離開自己的故鄉。從哪裏出生，都想回到哪裏去。至於爸媽的事情，安寧嘆了聲氣：“還是少提吧，就讓他們以為爸媽是在忙著。我們可以有空多去看看他們。”

人一生當中不知道要說多少謊言，善意的，惡意的。安寧坐在飛機上，關上遮光板，飛機，既將起飛。程宇坐在安寧身邊，隨手拿起一本飛機上的雜志，在聊了幾句之後安寧看起了自己帶著的本子，說是想把一些菜的做法記下來。

“我還以為你都能記住，在腦子裏。”程宇說了句。

“也會有，不想記住的時候。”安寧笑了一下，“還是記下來，最靠譜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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